陕西渭南：雨中东风大街魅力无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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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-23 骊泉来自陕西荣耀渭南网

雨中的渭南，仿佛被一层极薄极软的青纱笼着，一切都失了锋利的轮廓，变得温润而朦胧。我撑着一柄黑色的伞，独自踱在东风大街上。这雨，是名副其实的秋雨了，不骤不狂，只是那么绵绵密密地、耐心十足地织着，织成一张看不见边际的网，将天地都网在一种清寂的柔情里。

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，叶子已染上深浅不一的黄。雨点打在叶上，并不急着滑落，而是先聚成一颗颗晶莹的珠子，在叶脉上颤巍巍地滚着，积得重了，才“嗒”的一声，坠入底下的积水洼里，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。那声音极轻，极脆，在这连绵的雨声里，像是一个个小小的、精致的句读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，有湿土被浇透后的腥气，有草木将衰未衰时散发的清苦，还有一种从临街店铺里飘出的、若有若无的熟食的暖香。这几种气息混杂着，被雨水浸泡得愈发浓醇，吸进肺里，便觉得这便是最地道、最安稳的人间烟火了。

路上的行人不多，都擎着伞，步履匆匆。他们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影影绰绰，像一个个移动的、彩色的斑点。唯有我，像个闲散的局外人，慢吞吞地走着，贪婪地享用着这份被雨水洗刷过的宁静。我的目光，便不由自主地，被那川流不息的汽车吸引了去。

说来也怪，平日里只觉得车流喧嚣，是都市浮躁的脉搏；可在这雨中，它们却成了画中的景致。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面，发出一种“沙沙”的、如同春蚕食叶般的声音，竟有几分悦耳。而最妙的，确是汽车驶过时，尾部扬起的那一片水花了。

你瞧，那一辆黑色的轿车刚过去，轮子轧过一汪浅浅的积水，刹那间，车尾便仿佛生出了一对透明的翅膀。那不是什么浑黄的泥浆，而是无数剔透的水珠，被一股力量猛地激起，哗地一下绽开，像极了孔雀开屏时那一瞬间的绚烂，却又转瞬即逝。紧接着，一辆明黄奥运色的出租车疾驰而过，溅起的水花在昏黄的路灯下，竟泛着点点金辉，如同一把碎玉，被豪爽地抛洒向半空。这些水花，形态各异，有的如扇，有的如雾，有的则是一蓬蓬亮晶晶的水汽。它们的存在，短暂得几乎不容你细看，方才还是一派飞扬的灵动，眨眼间，便又纷纷扬扬地落回地面，汇入那一片润泽之中，了无痕迹。

我痴痴地看着，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动。这绵绵的秋雨，本是静态的，柔和的，带着些许迟暮的哀愁；而这不息的车流，这飞溅的水花，却是动态的，有力的，充满了现代的、不息的生命力。这一静一动，一柔一刚，在这条东风大街上，竟如此和谐地交融在了一处。那水花的美丽，正在于它的短暂。它不像山峦那般永恒，也不像草木那样循序生长，它只是在车轮与积水相遇的一刹那，迸发出全部的生命，然后潇洒地谢幕。这是一种决绝的、不容挽留的美，正因为知其短暂，所以每一次绽放，才显得那般尽情，那般毫无保留。

雨，似乎更密了些。街面的积水映着天空的光和街灯的影，成了一条流淌的、碎光荡漾的河。汽车驶过，便在这“河”里划出长长的、动荡的波痕。我收起伞，任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，感受着这座古城在秋雨里别样的、无限的魅力。这魅力，不独在历史的厚重里，更在这生生不息的、日常的脉搏里。